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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孩提之際就曾聽聞過,關於這位死在台灣,軍階最高的日本皇族,大人們都用神秘的語氣描述,台灣民主國的死士如何用『竹篙裝菜刀』的簡陋土法,刺死這位代表日本帝國入侵勢力的最高圖騰。

刺王案如果為真,日本皇軍大概也早把相關證物案情湮滅殆盡,畢竟這危害當年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民心士氣至鉅,而時光悠悠,鄉野傳說也無法在一個多世紀後予我們佐證之處,甚至連刺王的地點都有許多不同的版本。

之前看過陳凱劭這篇永靖餘三館紀念碑一文,能久親王死於マラリア(瘧疾)之說,我覺得可能性極高,也跟殖民初期,衛生條件改革為施政重點不謀而合。至於戰死之說,我對當時的反抗軍還有多少戰力,能跟征台日軍斡旋纏鬥這點,感到有些質疑。背水一戰、孤立無援的反抗軍,面對主帥親征的帝國正規軍主力,理應避走改採游擊戰法另尋標的才對。

歷史的玄妙之一,就在於提供後代人,許多發想的空間。






能久親王薨去台灣的野史

明治28年,西元1895年,十月二十日四艘屬於日本帝國海軍軍艦進入安平港內,分別是吉野、浪速、大和與秋津洲四艦。不過陸地上的台灣守軍的砲台卻沒有發砲攻擊。二十一日凌晨一點,來自台南東門教堂英國傳教士的消息,據守台南城軍隊的首領劉永福已經暗自偷渡至廈門。加上與海軍傳來的消息相互對比,增加了情報的可信度。日本陸軍第二師團長乃木希典( Nogi Maresuke )中將得知消息後,便隨即命令軍隊佔領台南。

明治28年,西元1895年,十月二十一日,黎明。日軍第二師團由台南小南門進入台南府城。至此,存在一百四十九天的台灣民主國,等於滅亡了。十月二十七日台灣總督樺山資紀發布公告聲稱「台灣全島已全部平定」。十一月三日,日本明治天皇誕辰。兩天後,也就是十一月五日,日本軍方公布「北白川宮能久親王薨去」的發表。

能久親王是伏見宮邦家第九子,明治天皇之叔,皇權繼承第二位。明治維新時,被幕府奧羽越列藩推舉為東武天皇,遭薩長聯軍擊敗,京都削髮為僧。明治三年獲特赦,加入陸軍,率軍團赴普魯士深造。回日任大阪師團長。甲午戰爭時北白川宮能久親王任近衛師團團長。

近衛師團為天皇的親衛軍團,於甲午戰爭後期駐紮中國東北遼東半島並計畫進軍北京,在馬關條約後,天皇任命北白川宮能久親王為征台統帥,於五月二十二率領近衛師團由大連出發,經旅順出海,二十七日至琉球中城灣與樺山資紀會合。五月二十九日登陸澳底,五月三十一日攻佔三貂嶺並師團全部登陸。即成為南征軍的主力。在六月七日進入台北城。雖然日軍自登陸澳底到佔領首府的台北僅有十日而已,並且在六月十七日舉行台灣總督府的始政典禮。卻在之後受到台灣各地反抗軍的頑強抵抗。隨後的戰況陷入膠著,消耗日軍達五個月之久

日本官方聲稱十月二十八日能久親王染患瘧疾薨斃於台南。享年四十九歲。由於接近明治天皇誕辰,所以延後發布死訊。死後敘功三級並授勳章,贈陸軍大將。這是第一次日本皇族在海外陣亡。

相對於日本官方的說法,台灣民間對於久能親王的死因卻有不同的傳說。指稱並非染患瘧疾病死,而是死於反抗軍之手。雲林地區傳說久能親王在濁水溪南岸巡查時被砲擊重傷(註一)。嘉義方面的傳說,是刺客躲在路旁林投樹裡,用採檳榔的長竿鎌刀,劃頸割頭,殺了能久親王。

彰化地區則傳說久能親王是在八卦山會戰中被八卦山砲台砲擊身亡。由於在八卦山會戰後,近衛師團的軍令幾乎都是由總參謀長鮫島重雄所簽發,此後鮮少再有能久親王的身影出現在戰場上,因此這兩個月的空窗期使得學者擁有想像的空間。

最後也有學者(註二)斷定能久親王於新竹牛埔山中彈身亡。明治29年,當時的新竹支廳長松村雄之在牛埔山上建立了「御露營紀念碑」,紀念碑正面刻了「故近衛師團長陸軍大將北白川宮能久親王殿下露營御遺蹟」長文。和別處的紀念碑不同,除了列上全銜外,背面有碑文很長,最後一句是「下馬而顧望,必見江山之蒼涼」,學者認為這種紀念碑造型就如同墓地一般。其後,明治三十四年到昭和二年間,包括久能親王妃與長男「成久王」等人多次到牛埔山祭拜並於紀念碑旁種植兩棵松樹,乃至於到大正12年四月十九日,日本昭和皇太子以攝政身份來台時,亦特派侍從土屋正直到新竹神社祭拜能久親王。

能久親王遺體運回日本國葬於島豐岡墓地,同時為其建立神社封齋的言論興起。日本為了紀念這位海外薨斃的日本皇族。在明治34年,西元1901年。於台北劍潭山(圓山)山頂,建立了台灣神社,廢座時社格為「官幣大社」,祀大國魂命、大己貴命、少彥名命以及被神格化尊為「平台之神」的久能親王。為讓台北城的民眾容易參訪台灣神社,特別建立一座「明治橋」(後改為中山橋,中山北路跨基隆河,銜接圓山),並以十月二十八日為國祭日,全台放假一天。大正9年,西元1920年。於「終焉之地」興建台南神社(台南市南門町),三年後完工,社格為官幣中社(1925年十月三十一日)。日治時期,台灣祀有久能親王的神社有 60 餘座。現祀於靖國神社。

註一:台南儒者洪棄生在《瀛臺偕亡記》一書就記述北白川宮是在濁水溪南岸的雲林被擊重傷。
註二:黃榮洛,陳權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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